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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说钱系列悲剧的岂止是徽宗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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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徽宗本来是一位极富才情的大艺术家,但是却阴差阳错地踏上了政治这条船,成为了大宋的皇帝。他以艺术家的浪漫才情,去当皇帝做政治家,驾驭领航这艘已无动力、四处漂泊的“大宋”号破船,最终触礁沉没。

《听琴图》

这场因为艺术与政治错位而酿成的悲剧,受害的又岂止是徽宗个人?而是波及了整个国家、民族,甚至是历史。

下面我就说说能书写出瘦金体,并造出最高艺术水准钱币的宋徽宗,怎么在治国理政方面就那么的弱智,艺术与政治是如何错配而造成了这场惊天悲剧的?

宋徽宗的艺术素养是天生的,就像陶宗仪所说是“意度天成”,这不是后天能学来的。他多才多艺,书法、绘画、诗词样样俱精,无疑是一位极富才情的艺术家。

他在艺术上取得了多方面的成就,除了书法艺术之外,还精于绘画。他于山水、人物、花鸟无所不画,无所不精,尤其以他的花鸟画更为精妙绝伦。

他的花鸟画特别强调细节,以精工逼真著称。如《芙蓉锦鸡图》、《瑞鹤图》、《竹禽图》等画作,都用笔精炼准确,画面形象生动,用他的色彩精笔,再现了自然界真实的花鸟生态场景,表现出独特的艺术风格,给人以优美高贵和愉快的感觉。

《瑞鹤图》

作为艺术家的宋徽宗,怎么就从政当上了皇帝了呢?

徽宗本名赵佶,是神宗第十一个儿子,被封为了端王。他本来可以凭借亲王的优越条件,在艺术世界里实现他的理想,成为一代艺术宗师。

他本人既没有当皇帝的愿望,也没有这种机会。但是,命运就是要捉弄他,谁也没有想到,元符三年()正月,他年仅二十四岁的同父异母兄、哲宗皇帝病逝,因为没有儿子,哲宗的母亲也就是赵佶的嫡母,即名义上的母亲向太后,推举他继位,成为了宋朝第八位皇帝。

从此刻起,赵佶以及大宋,甚至是中华民族的惊天悲剧似乎就在冥冥之中被注定了!为什么这样说呢?

政治家宋徽宗

艺术家赵佶

做为艺术家的赵佶,阴差阳错地变成了大宋国第八任皇帝徽宗之后,他做为艺术家的所有才情,瞬间都变成了政治家的大忌。因为“意度天成”的才艺,在政治上的表现就是行事轻佻、不负责任。

实际上,徽宗在即位之初,也深知皇上的职责重大,曾经也短暂地表现出了一位有为君主的架势。譬如:他下诏让天下百姓批评朝政、提供建议;大量任用忠直之士,有过则改。针对当时朝中元丰、元祐两派的政治斗争,他发布诏书说,他对于用人的标准,没有元丰、元祐的区别。只是斟酌某项举措是否可行,办法是否妥善,只看是否合乎时宜;辨别忠奸、用舍进退,只看是否合乎情理。无偏无党,正直是与,清静无为,顾大局,识大体,使天下休养生息。如果能够使政事稳妥无失,人才各得其所,天下就太平了。因此,他改年号为“建中靖国”。所谓“中”,就是不偏不倚,既不盲从元祐,也不附和绍圣。

徽宗的这种政治姿态,体现了一个明君应有的智慧和胸襟。

《芙蓉锦鸡图》

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徽宗还言出必行,接受宰相张商英的劝谏,放弃了驯养禽兽的爱好,把所有禽鸟都放出宫。对行之已久的规章制度,只要是不合理的,就毫不犹豫地予以废除。他下令将贮藏在大内,用于杀不敬之臣的毒药焚毁。还主张宫廷建筑不要过于豪华,这与后来讲求奢华、享受,迷恋声色犬马、游戏踢球,而不顾民众疾苦的徽宗,简直是判若两人。这应该就是本性使然,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清代乾嘉时期的胡敬在《崇雅堂诗钞》中,表达了对徽宗长于艺术创作,而弱于治国理政的深切叹惋:“松风一出韵生衰,拂拂胡沙绕指来。如此官商听不悟,可怜孤负好铜材”。

瘦金体

徽宗因为本质上是一个轻浮、任性的文人,做事浪漫、随意,没有定性及定力是他的本性。虽然在继位之初他也一度表现出想有一番作为的努力,但是,时间一长就回归轻浮文人的本性了。

这方面他与宋朝第二位皇帝即太宗,倒有颇多相似之处:

首先,他们两人都是以弟弟的身份继承了皇位;

其次,他们都有高超的书法造诣及艺术修养,并热衷于题写御书钱。一位是首开书写御书钱之先河,另一位则是铸造了艺术水准最高的御书钱;

最后,是在治国理政方面,两人都属于平庸之辈。

太宗两次伐辽都大败而归,不但未能收复燕云十六州,还将周世宗、宋太祖积蓄的精锐丧失殆尽。从此,谈辽色变,再不敢言兵。

徽宗政治上更是无能,当上皇帝之后,他便将国事全部交付蔡京、童贯、朱勔这三大“君侧之奸”,而沉醉于他所钟爱的书画艺术的创作之中。

正如徽宗自己所言:“朕万几余暇,别无他好,惟好画耳”。称得上是一个“不爱江山爱丹青”的皇帝,他广泛收集金石书画,命人编成《宣和书谱》和《宣和画谱》,对古代书画艺术的整理和保护却做出了重要贡献。

《宣和书谱》

另外,在太宗和徽宗的身上,似乎还体现了一种历史的宿命或是报应:

年发生的靖康之变,金人灭亡了北宋,并裹挟徽宗、钦宗二帝以及三千多宗室嫔妃、公主北归金国。世人认为这就是对宋太宗毒死南唐后主李煜,并抢占小周后无耻行径的报应。

元代诗人冯海粟曾在《熙陵幸小周后图》上题诗一首:“江南剩得李花开,也被君王强折来;怪底金风冲地起,御园红紫满龙堆”。就反映了后人认为靖康亡国乃是一种历史报应的看法。

《熙陵幸小周后图》

正因为徽宗是位亡国之君,所以,民间就流传有很多关于他的传说,似乎想从一些偶然事件中解释出他亡国的必然性。其中以《齐东野语》记载他出生的一段最为有名,也流传最广。

说是徽宗出生的前一天,正是端午节的前一天,即农历的元丰五年五月四日,神宗游幸至秘书省,看见了南唐后主李煜的画像。当天夜晚,神宗就梦见李煜前来谒见,说要认神宗做父亲。

神宗本来就认为此梦不祥,恰好第二天正午,陈妃就生下了皇子,这天正是五月五日乙酉端午节。按照民间的说法,新生的皇子将会带来厄运。神宗因此很讨厌这位皇子,给他取名“佶”,就是取“吉人自有天相”的寓意,希望能够克制不祥。后来,神宗就把这位皇子遣送至封邑,再也没有见过他。

《齐东野语》

元符三年正月十二日,哲宗死去的当天,赵佶就被接回京城即位,后来他听从道士的话,为了规避不祥和掩人耳目,就将自己五月五日的生日改为了十月十日,并象征性的把这天定为“天宁节”,希望以此能够给他带来好运。但是,不管怎么改出生日,徽宗身上都有太多的“千古词帝”即南唐后主李煜的影子。

哲宗病重期间,朝廷讨论立赵佶继位的时候,宰相章惇就曾经说过,“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后来的结局果然如章惇所言,真是一语成谶!

靖康之难后,徽宗被金国掳走囚禁了9年,年四月终因不堪精神折磨,死于位于现在黑龙江省依兰县的五国城,享年54岁。

绍兴议和之后,遗骸才被运回杭州,葬于绍兴永佑陵,立庙号为徽宗。可以说是古代帝王中,结局最为悲惨的一位。

元朝的宰相脱脱在《宋史》中说,宋徽宗失国的原因,既不是像晋惠帝的愚蠢、孙浩的残暴,也没有发生曹丕、司马昭式的篡位。完全是因为他“恃其私智小慧,用心一偏,疏斥正士,狎近奸谀。”而给蔡京等君侧之奸以可乘之机,结果导致“国破身辱”,百姓涂炭。认为历史上“人君玩物而丧志,纵欲而败度”,没有不因此而亡国的,只是宋徽宗的结局太过悲惨,因此,希望后世的君王能够引以为戒。但是,真正做到的又有多少呢?

实际上,这是封建社会选拔皇位继承人的制度造成的,体制不改,仅靠个人的努力是不能避免悲剧发生的!

这可能就是我们在欣赏“崇宁通宝”“大观通宝”钱币艺术之美的同时,总有一种同情、酸楚、悲戚感觉的原因吧。

《三千年来谁铸币》

王永生著

中信出版集团

王永生简历:

年9月出生,副研究员,现任中国人民银行总行直属事业单位中国钱币博物馆研究信息部主任、中国钱币学会副秘书长、中国博物馆协会钱币与银行博物馆委员会秘书长。

学术兴趣广泛,研究领域涉及:中国货币史、中外货币文化交流、白银的货币化、丝绸之路东西文化交流史、中亚历史及民族史,国内外公开刊物发表论文余篇。

(1)出版学术专著7部:

《新疆历史货币--东西方货币文化交融的历史考察》(中华书局年8月出版);

《钱币与西域历史研究》(中华书局年2月出版);

《中国货币史话》(系列丛书4部,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年7月出版,入选中国图书评论学会发布的年8月份“中国好书”,年9月又入选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推荐的第二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普及图书名单);

《三千年来谁铸币:五十枚钱币串联的极简中国史》(中信出版社年1月出版,入选中国图书评论学会发布的年2月份“中国好书”)。

(2)受邀作为顾问与北京电视台海外节目中心合作,年9月策划指导了《融通之路》十集大型纪录片,年12月19日在北京卫视播出。

(3)应邀策划组织了年7月21至26日《乌孙古道》综合科考活动,从新疆拜城县黑鹰山出发,翻越天山抵达特克斯县,对沿线的古道进行了综合科考。中央电视台第十频道“探索与发现”栏目分两集于11月23、24两天做了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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